【连忠】第十六章 “自私与伟大”
【正文】
三句话救了三个男人命的锦鲤精。
这是李慊的新 title。
她个人觉得比“世诚总裁”有料的多。
听起来像是她有三个男朋友似的。
连忠躺在病床上诧异的看着小姑娘诡抱着腿坐在看护床上诡异的笑。
“我住院你很开心？”
听到这话的小姑娘隔着病服顺连忠大腿上的嫩肉毫不犹豫地拧下去，疼得连忠倒吸一口冷气。
“再瞎说把你牙掰掉。”
被威胁的连忠感觉自己的家庭地位随着受伤直线下降——不合理啊，那个心理学家关晓智明明说柔弱且可怜的男人会更容易得到女孩的心疼。他装的不像吗？
他巡视了自己身上五花大绑的绷带，多真实啊。
再看看小姑娘老神在在的表情。
连忠百思不得其解。
他为了不让林莺拿过枪去伤害群众，死死拽住她的手让她把枪里的子弹都打在自己身上。
万幸临执行任务前他想起来小姑娘的话，特地从库里调出来一套防弹衣——子弹没打进他身上，但是冲击力冲断了他三根肋骨。
上面批了两个月伤假，不过不带薪。
房庆隆说打草惊蛇计划的时候他花了太多黑钱，不找他算这笔账他就偷着乐吧。
连忠捏捏鼻梁骨，认真考虑要不要去劳动局告他们——还是算了吧，毕竟这次的行动让他正式升到了洪川公安一把手的位置。
自己告自己的官司估计在立案庭就要被“打”回去。
法官说不定会认为自己在驴他。
窗外的法国梧桐已经开始落叶，脉尖上犹带一抹绿的叶子被风轻拍在玻璃窗上又带走。
连忠其实不大喜欢这类只长叶的外国品种，放在满城花树的洪川显得不伦不类。
但他由此发现了一直闷热的天气日渐转凉，洪川在不知不觉里已经飞走了一个夏天。
断了三个肋骨的·依旧生龙活虎·但在女朋友面前饭都要喂的连局长正式过起了假期生活。
他这个人其实挺无聊的，基本的日常三点一线——吃饭、睡觉、调戏李慊。
就挺无聊的。
李慊觉得。
然后她又一次忍无可忍的把连忠悄咪咪放在她胳膊软肉上戳戳捏捏的手拎开。
“我真的要去公安局告你了！”
已经被警告过无数次的连局长依旧死皮赖脸，充耳不闻。
被强制执行的手反而转个方向，挠了挠小姑娘的掌心。
李慊：“……”
正工作着的笔电被重重合上，小姑娘环着胸无语。
柔弱且可怜的连忠立刻捂住绷带，“我胸口疼。”
这招百试百灵。
小姑娘立马紧张兮兮地去查看他的伤口。
凑过来的小脑袋被他一把捞住，按低靠近嘴唇，香了一口。
莫名其妙被占了两次便宜的李慊拳头硬了。
她在思考。
怎么能打断连忠第四根肋骨。
连局适时卖惨，“我受伤你一点都不心疼，不关心我，还想打我……”
被看透的李慊尴尬放下举起的小拳头，“没有没有，我就是想给你捶捶腿。”
连忠努努嘴，“请吧，用点力气。”
搬起拳头砸到自己脚的小姑娘咬牙切齿地认命开始给他捶腿。
家居服上的丝带随着手上的动作时不时滑在连忠腿上。痒痒的。
他倚在床头看她。
李慊这半个月一直在医院陪护——原本医嘱是不用的。
可能那天他被送来医院半死不活的样子吓到了小姑娘，致使他醒后李慊说什么也不肯走，挤在半米多一点宽的陪护床上，一住就是半个月。
连忠身上的麻药劲儿过了之后几次三番让她上来住都被小姑娘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理由，理由李慊说他心知肚明。
“心知肚明”的连忠扶着床坐起来，顺手把黏在李慊唇边的发丝拨开——指尖触到唇瓣，连忠盯着她涂了润唇膏的粉唇，喉结无意识的吞咽。
没亲够。
要不，再香一口……
敲门声不合时宜的响了两声。
小姑娘和他对视，眨眨眼睛，趿拉着拖鞋去开门。
门外是个李慊不认识的老人。
七十左右的年纪，胡子头发都白的差不多了，背还是直的。
小姑娘礼貌点头侧身将人让进来。
老人眼神在她身上一扫而过，鹰眼如炬。李慊没由来的觉察出一丝不善意。
片刻，脑洞大的出奇的小姑娘就琢磨起来：这不会是他爹吧？
公公？
“师父。”
连忠的声音和李慊脑子里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引得小姑娘抬头探看。
听人说他们这行师徒如父子，动辄就是过命交情。
李慊不确定自己应该怎么开口称呼，只得偷瞄的同时给连忠使眼色询问。
连忠的脸色并不好。
刚刚还作怪着和她玩闹的表情在他师父进门后收了尽数，紧绷的下颌和微微蹙起的眉峰让连忠脸上平添了几分冷峻。
水流进杯里沏成茶，李慊将茶杯送到老人坐着的沙发边桌上。
难道他们师徒间关系不大好？
见连忠仍没有开口介绍的意思，小姑娘也不恼，把房间留给两人，找了个理由拎起地上的水壶，准备出去打水。
临走到门口，突然被连忠叫了回来。
“慊慊，拖鞋滑，换双鞋。”
目送着乖乖换了运动鞋的小姑娘出门，连忠才转过头面向师父。只是垂着眸不同人对视。
林国振也不开口。
阳光刺眼的午后，房间里的气氛出奇沉闷。
眼见着连忠是要“负隅顽抗”到底，林国振犹待怒意地开口，“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我觉得，国际刑警提供的资料不一定全部正确。”连忠忖度着，希望尽可能用林国振能接受的语气阐述他的态度。
“放屁！”林国振重重扣上刚刚李慊递给他的水杯盖，瓷器碰撞的刺耳声反而让连忠有了一鼓作气的劲头。
他紧接着又说，“李默朋身边有个叫程宏的发小，师父您调查过他吗？”
连忠撑着扶手下床走到柜子前面拿出一份准备了很久档案。
他在受伤之初就知道林国振一定会来探病，所以一早就背着李慊让高达替他送过来藏在那里。
袋子里是程景和的生平。
和李慊说的几乎一字不差。
他死在高考前的春天——因为毒品。
唯一的孩子因为毒品丧生，程宏无论如何都不会与毒品挂钩。
小姑娘说过他们是李默朋最好的朋友。
所以…
“所以仅凭这些，你就要推翻警方费劲巴力收集的材料？”茶气清香在盖子底下溢出来，更惹得林国振不悦，他站起身看着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得意弟子。
冷冷地留下一句，“荒谬，让女人迷了眼睛！”随后拂袖而去。
连忠无奈俯下身去敛被他师父扔散在地上的资料。动作拉扯着伤口，没一会就出了一身冷汗。
他师父不信。
连忠苦笑。
换他站在其他视角，他也会觉得自己是“色令智昏”。但事实上，在抓林莺他们之前，连忠趁空闲时调出了洪川市局里所有有关李默朋的资料。
他不像毒枭。
这是资料给连忠带来最宏观的概念。
京都大学外语系的高材生，大学期间应征入伍，在部队待了三年后回校完成学业。
当兵期间，还因为积极执行任务拿过两个三等功。
读研究生时候创建了世诚集团。这些年省内外大大小小的募捐慈善，世诚少有缺席。
这样的人几乎是顶着伟光正剧本出生的，他的经历不论放到谁眼前，都很难让人联想到毒犯。
暗室亏心总有痕迹。
像林莺田竟，自以为天衣无缝，实则已经进入警方视线里。
偏偏——李默朋在国内的档案一丝有关毒品交易的痕迹都没有。
连忠百思不得其解。
但他总觉得事出反常。
“哥哥？”
李慊拎着小水壶在外面轻轻敲门，连忠一个翻身躺回床上，顺带着把档案压到身下。
“进来吧乖乖。”
小姑娘探头探脑地进屋，还警惕的看着卫生间压低声音问连忠，“人呢？”
家居服的帽子上有一对小猫耳。正在心里扮演大内密探零零七的小姑娘为了“隐藏”行踪把帽子盖在了头上。
小猫耳随着小姑娘摇头晃脑跟着一动一动的。
怪可爱的。
连忠心想。
随即反应过来，又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色令智昏。
他摇摇头告诉李慊人已经走了，然后看着小姑娘把比成手枪形状的小手从口袋里伸出来走进空无一人的卫生间，假装警惕的戒备一圈才心满意足的放回去。
她还知道确定没人才开始演。
连忠被她幼稚的哭笑不得。
跟幼稚园小朋友谈恋爱挺累的。真的。
现在这个幼稚园小朋友哒哒跑到他跟前问他，“你师父是不是骂你了呀？”
连忠眉毛一挑，反问她，“何以见得？”
小朋友撇撇嘴，“郭叔叔以前训少欣哥的时候，他就这个表情。”
又是郭少欣。
连忠咬了咬牙，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那你爸训你的时候，你也这样吗？”
小姑娘瞪大眼睛，得意洋洋地冲他摆了摆手，“我这样的好孩子是从来不挨训的。”
也不知道是谁前两天被“糟老头子们”气的直磨牙。
连忠腹诽，但连忠没敢说。
毕竟哄小朋友是个大工程——他现在心有余力不足，还是能不惹就不惹的好。
“你师父为什么骂你啊？”
连忠一怔。明明不想和她说谎，却无计可施。他摊摊手指了指自己的绷带，“因为我能力不足。”
说完眯着眼静候安慰的连局长半天等来了一句。
“那他骂的对！”
连忠：“？”
李慊振振有词，“不考虑自身能力而舍生取义的行为，我们称之为圣母。你好，玛利亚。”
小姑娘十分有礼貌的伸出右手递到连忠面前。
什么和什么！
连忠拍开她的小手。
想了想，又耐下心和她解释，“那是个商场，人流攒动，如果被她拿到有子弹的枪，她很有可能去劫持群众。群众安危永远大过个人。这是我们上警校的第一天就学的知识。”
小姑娘支着脸看他，声音闷闷的，“所以如果再有下次，你还是会选择当英雄是吗？”
“不是当英雄，这是每一个人民警察都应该做的。”
连忠揉揉她的头发，李慊就势把脸埋进他手里。
贴着掌心的嘴唇翕动，却没发出声音。
连忠问小姑娘说了什么。没得到答案。
羞愧的小姑娘不肯抬头。
她因为自己的想法赧颜。
她在连忠掌心默然的那句话不会再对着除自己之外的第二个人说。
她说：“别去当英雄，英雄总是善始没有善终。”
那一刻她为自己的“自私”羞愧，又为连忠的伟大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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